9月20日,由全山石藝術(shù)基金會主辦的“語言的探索——馬玉如、高友林作品聯(lián)展”在全山石藝術(shù)中心美術(shù)館舉行。
馬玉如和高友林都是中國美術(shù)學院油畫系任教數(shù)十年的老教授,馬玉如先生1949年考入國立藝專,1955年畢業(yè)留校。后應(yīng)美院附中夏子頤校長之邀任教附中并擔任專業(yè)教研組組長。1984-1986年任附中校長。在中國美術(shù)學院附中三十余載的執(zhí)教之路上,為附中培養(yǎng)了無數(shù)優(yōu)秀的藝術(shù)人才,高友林就是其中一員。高友林先生1955年考入浙江美術(shù)學院附中(現(xiàn)中國美術(shù)學院附中),師從馬玉如老師。
兩位先生把畢生精力都奉獻給了教育事業(yè),此次展覽再一次向附中的教師和同學們展示了他們對藝術(shù)的純粹之情懷、真誠之姿態(tài)。這是“附中人”終生要繼承和發(fā)揚的精神,是“附中人”終身值得尊敬和學習的典范。
中國美術(shù)學院教授全山石致辭
93歲高齡的全山石先生精心策劃了本次畫展,并介紹了舉辦本次畫展的目的和意義。他談到,馬玉如和高友林都是在中國美術(shù)學院油畫系任教數(shù)十年的老教授,馬玉如還曾擔任中國美院附中校長,他們桃李滿天下。在繁忙的教學同時,兩位教授孜孜不倦地堅持油畫創(chuàng)作,對油畫語言進行不斷地探索,努力使西方油畫成為具有東方民族意蘊和中國特色的油畫。他們在藝術(shù)實踐中所采取的手法和藝術(shù)風格截然不同:一個以濃郁、強烈、厚堆的色彩,蒼勁有力的筆觸,使畫面上呈現(xiàn)出渾厚、粗獷、壯麗的風格,具有西方表現(xiàn)主義色彩和東方象征意蘊精神;另一個則以淡雅抒情的色調(diào)、輕松灑脫的筆觸,使畫面蘊藏著中國傳統(tǒng)繪畫中的詩情畫意,傳遞出中華民族的審美意趣。
雖然如此,兩位畫家的奮斗目標卻十分一致——探索油畫語言的中國特色和民族精神、吸取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華和審美理念,尤其重視油畫本體語言,在創(chuàng)作中充分發(fā)揮油畫材質(zhì)的優(yōu)越性及其特色等等。他們富有成果的油畫語言的探索,很值得大家研究。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為人謙遜低調(diào)、生活簡樸,而且從不隨波逐流,具有自己的主見和信念,以及作為一個藝術(shù)家的高尚情懷和正直品格。
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浙江省文聯(lián)主席、中國美術(shù)學院學術(shù)委員會主任許江致辭
濃郁出風華
——寫給馬玉如先生繪畫展
油畫的特點,是能濃能郁。那油性的色層,愈是深沉,愈是有光。百紫千紅,裹在油彩之中,總呈一種琺瑯的厚質(zhì),筆染刀塑,可雕可鑿,渾渾然而灼灼其華。昔時讀倫勃朗的油畫,覺得如真人一般渾厚。他的眾多自畫像,從沉郁的背景中析出,透著歲月的光華,留駐人世的磨蝕,栩栩如生。在阿姆斯特丹的國家博物館的中軸線的頂端,正是著名的《夜巡》。雖隔著數(shù)米之距,那巡夜的氣息仍撲面而來,甲胄熠熠發(fā)光,人群前后呼應(yīng),那個特殊的時代日漸覺醒的公民意識,騰騰然活躍目前。如是濃郁,讓萬物砰砰作響,敲擊觀者的心扉。后來陸續(xù)讀委拉斯貴茲、哥雅、馬奈諸大師的畫,知道黑重之色對于油畫的高貴,沉郁中最發(fā)油彩的風色。半月前,讀到莫奈的“夜的睡蓮池”,繽瀾搖落,碧蓮濃遮,方知油畫的濃郁之趣正自有這般交響,灼灼然點亮人心。
油畫的嬗變,走著這樣漫漫長路,鑄造了如是輝煌的文化,這是西方的歷史,東方呢?東方的油畫如何發(fā)其風采、振其形色、展示獨特的韻貌呢?這是幾代中國油畫家們共同的、情不自禁的詰問與思考。國美的油畫自林風眠、吳大羽先生始,正是向這一方向發(fā)愿。馬玉如老師恰是其中心懷敬意、沉思作答的一位。
馬玉如先生早年師從倪貽德、蘇天賜、胡善馀、關(guān)良諸先生。他的學習正是新中國初創(chuàng)時期,濡染著這個豐繁時代的文化上的印記。既重素描的造型基礎(chǔ),又強調(diào)油彩的風色;既重時代生活的采擷,又重詩性傳統(tǒng)的積累。對于東方草木山水世界的關(guān)注,是國美這一學術(shù)譜系的重要癥侯,這也深深地浸潤了馬玉如先生的藝術(shù)思考。這一譜系在油畫的研學之中,同時注重西洋(歐洲)和東洋(日本)的經(jīng)驗,尤在油畫意趣的轉(zhuǎn)換上,形成極具中國南方特色的傳統(tǒng)。這一傳統(tǒng)以草木寄心,以山川蘊情,將印象派以及之后的斑斕色彩化變成東方式的寫意手法,跬成某種純樸而濃郁的東方氣韻。在那之后的漫長的藝術(shù)生涯中,馬玉如先生縱然忙于教學,卻從未停止心中的思考和蘊養(yǎng)。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之后,乘著改革開放的風潮,馬先生含英咀華,將這種蘊養(yǎng)化在筆端,開始了他大氣灑然的寫意繪畫。
馬玉如先生的寫意油畫,畫幅不大,卻有大風景的綽然氣象。滿目青山,煙云飛揚,扶蘇列陣,高樹滄桑。這種寫意中有一種特殊的濃郁。畫于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夕暉》,夕陽濃烈,山岺蒼翠,彩云染紅一層層松林,最具落霞晚照、松柏膏沐的氣象。這份濃郁全然不似西洋油畫的寫實風景,而是東方的落暉寫照。這種寫照大筆涂抹,依著紫金對比,釀出堆金積玉的富麗。華岺碧陰,金樽灑滿,濃厚中帶著豐溢,深郁里蘊一片華彩,雖筆觸拙重,卻愈見山川豐厚,風日跬麗?!栋自粕钐帯酚质橇硪环N調(diào)性。青山深翠,渾渾然積成流云。那青山與白云筆觸深厚,俱見一份雄強之氣。依然是雅拙的筆味,卻令千山萬樹隆然行動,走云而連風?!侗提智缈铡返墓P味更具寫意風情。遠山如翠嶂,晴空織華風,碧綠在滿幅畫中行走,余暉潛入青川此起彼伏,雖濃郁依舊,卻格外風日搖蕩。
馬玉如先生的畫筆本色是勁健的。青嵐千尋,積云跬風,內(nèi)里卻始終蘊著一種肅靜的中氣。《千峰一室足生平》,既寫千山萬壑,又寫心中的祈愿。千峰集一室,飽游以飫看,澄懷以觀照。由于內(nèi)心的肅穆,青山簡重,白云綿遠,山止川行,風荷盡起。馬老師的畫不多,卻張張寫出他的心靈眺望。用筆勁健,蘊蓄著一種渾樸的浩氣。這份渾樸浩氣是天長日久、蓄素守中而積出來的。有一段時間,馬老師日日騎自行車往吳山四宜山徑的小室畫畫。八十高齡,卻堂堂正正地驅(qū)車前行。我與他多次擦肩而過,他都渾然不覺,目視前方,行神如空。他是浸潤在走云連風的山水世界之中,浸潤在千峰一室的生平靜足之中。馬老師有一幅《桃》,最得麗日流金的風韻。雖只有幾枝碩桃,卻蓄著如虹的氣息。歲月如若一種虹氣,滿幅流蕩,正可謂“天地并立,神化攸同。”《莊子·天下篇》有言:“天地其壯乎?施存雄而無術(shù)。”那惠施存雄而忘術(shù),意在勝人。這桃之夭夭,于默然中展示了天地的雄樸,既存抗懷千古之意,又在浩然之氣中,抒發(fā)灼灼風華。
馬玉如先生的繪畫,以獨特的濃郁,搏出一片風華。濃對俗淡而言,郁對淺薄而言。馬老師的繪畫與俗淺無涉。雖時有鈍拙,卻格外興起一種樸真的意趣。唐司空圖《二十四詩品》嘗言:“畸人乘真,手把芙蓉。”畸人者,不偶于俗之人,率其本性,虛行神素,與自然的原樸之意相近。芙蓉,香潔之草,風華之氣。如是,可否作為馬玉如先生的一種寫照呢?
請聽澹逸于湖山中的悠悠信息
——寫給高友林老師繪畫展
高友林老師是我入國美學習所遇到的第一位老師。他既是78級油畫班的班主任,又是第一年的素描、色彩的主課教師。他不僅帶著我們建立了學院學習的最初的規(guī)范,還領(lǐng)著我們深入浙西的水源群山,訪南孔,游雙龍。他留給我們最深印象的是那雙眸眸有神的大眼,布著藝者常有的郁情,但拿起畫筆卻格外的明亮。其時,我們所知道的只是;他1965年畢業(yè)之后,在甘肅磨煉了十余年,剛剛回到母校。我們所不知道的是:這種學子遠游、皈依母校的感情給予我們的深深的影響。
1978年,中國的大學剛剛恢復常態(tài),國美也漸漸步入教學的正軌。高友林老師經(jīng)歷了西北生活的風霜雨雪,在祁連山之北、大漠的邊緣,飽受磨礪,一旦回返江南,回返西子湖畔的母校,必然心懷一種特殊的珍惜。這種珍惜與我們這些經(jīng)歷蹉跎歲月的洗禮、走入校園的學子十分相像。這種珍惜中有著對過往歲月風塵的拒斥,有著酸辛回憶的基礎(chǔ)上對新的人生的珍愛,還有著對于未來的期翼和向往??梢哉f,那是一個重投母親懷抱的老學子對初入懷抱的新學子的影響。這種影響,從日復一日的教學及其建立起來的學院感受中,從無數(shù)次教學的品評術(shù)語和它們的傳遞之中,也從他的夾在教學和自我進修的縫隙里所爽直地表漏出來的焦慮中,浸潤著我們,彌滿而成這個復蘇年代的文化。準確地說:高友林老師像一面鏡子,我們從那里面照見自己,既照見某些問題,也照見某種未來。
我至今都還記得當時他抽得教學空隙,插入全山石老師的研究生班畫的藏族姑娘著裝寫生。在打稿的初期,我曾潛入他的教室,看到高老師薄油鋪就的效果,很替他高興,那亮麗色彩的鋪陳,散發(fā)著油畫色彩獨特的馥郁濃香的效果。藏女的格子圍裙,將黃、紅、綠、紫諸般顏色聚在一起,正有一種春風馥馥的濃郁之感。更重要的是,這種薄油的效果,讓我們對油畫的馥郁燦漫的表現(xiàn)力有了新的認識。
高老師繪畫藝術(shù)的轉(zhuǎn)向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桃子》是其代表性作品。國美歷史上畫桃的名家有胡善馀先生,那毛茸茸的鮮桃,生鮮活色,生生端在桌前。馬玉如老師也畫過樹上的桃,具有一種麗日流金的虹氣。高老師的“桃”,與眾不同。那是一簇碧桃,在蘭紫色調(diào)中隱隱現(xiàn)身。那桃?guī)е环N青蔥活力,帶著一份馥馥清風。從這張畫里,我們看到高老師后來作品中常用的厚涂輕抹的筆法,厚厚的色層,卻被反反復復地輕抹,既有中國畫蒼茫積墨的感覺,又格外地具有一種快樂松脫的馥馥奇芬。那桃在什么地方?宛在空谷,宛如青蘭。那輕輕抹動的是歲月的流痕,是某種空谷青蘭般的自在與暗香浮蕩的馥郁。
高老師在這種厚涂輕抹的方法中,寄寓著自己的寧靜,譜寫著獨特的淡遠煙雨。素處以默,高老師越來越以沖淡面對人生。沖和恬淡,默以內(nèi)尋。高老師的油畫越來越轉(zhuǎn)向淺淡,轉(zhuǎn)向馥郁在微云中的黑白消息。2000年,高老師畫《明心見性——弘一法師》。這是一幅噎心之作,弘一法師宛若仙人,被褐懷玉,寂然安坐,坐在何處?坐在青燈里,坐在微妙處。“猶之蕙風,荏苒在衣。”(唐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之沖淡)法師情思高遠,形神蕭散,飄然寂坐在青燈的氣息中。馥郁送蕙風,澹逸出妙機。高老師以淡抹厚涂,讓全畫燈影搖曳,充溢著一種寫味,一種荏苒在衣的素墨蘊意。那一層層的抹,一層層的染,繪事后素,互為底蘊,縱橫濃淡,無處不是素處的煙云,不是沖淡的修為與品性。高老師將此畫題名曰:明心見性。他在這反反復復的涂抹中,不僅揭示了弘一法師的心境,也揭示了自己極素極澹的心靈底蘊。
2003年,高老師畫《高山昂止——畫家黃賓虹》,仍然是輕抹厚涂的澹逸的方法。青山作景,半是微云,半是嵐山,賓虹老人執(zhí)筆跨立其上。墨團團里黑團團,積墨蘊白成巨嶂。以賓虹老人的筆墨之法,轉(zhuǎn)釋成油彩的方法,既呈黑密厚重的神氣,又保存自己一貫的素韻效果。發(fā)煙云于簡古,寄素味于淡泊。高老師進一步推進自己的人物表現(xiàn)的澹逸風格。澹是沖淡,逸是飄逸,積素守澹,妙機其微。高老師打翻了油畫的一般的表現(xiàn)秩序,在一種中國式的筆色揮灑中,建立一種獨特的素澹之味,卻又在蕙風荏苒之時,興筆飄逸,如鶴鳴形。如是澹逸的風習,是高老師藝術(shù)洗練的造化,也是他的生活經(jīng)磨歷劫的載歸。
這次讀到高老師的近些年畫的風景山水,十分喜歡。2011年的《林泉雪霽》,千山鳥絕,萬徑蹤滅,一派素白寂然的世界。2012年的《西泠印社》,林山疊翠,煙嵐起伏,湖山煙云,生機盎然。這些畫卷都富有澹逸的內(nèi)質(zhì),色彩沖澹,筆觸飄逸,如蕙風然,如篁皇然。時而有意即之,卻在空寂中難尋蹤跡;又時而無心遇之,卻在卷地風來之際,握手已違。如是澹逸,往往只在分毫之間,恍兮惚兮,最得幽遠風神。
很多年沒有與高友林老師聯(lián)系,卻一下子讀到他的這許多老畫和新作。我于這些作品中,依然感到他馥郁的本色,感到他恬然自處的寧靜,更感到他以獨特的澹逸,于湖山之中傳來的生機與消息。《唐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之形容》有言:“海之波瀾,山之嶙峋。俱似大道,妙契同生。離形得似,庶幾斯人。”世上萬物,不可以形蹤求,得其風神,方是大道。如是澹逸風神,才是人的真正回歸。謹以此言送給高友林老師,送給他近年來靜心孤詣釀造的澹逸生機。
中國美術(shù)學院院長高世名致辭
繪畫的“為己之學”
—— 有感于馬玉如、高友林老師的展覽
中國美院與西湖相伴已有九十多年了。二十世紀歲月崢嶸,風云激蕩,我校的一代代藝術(shù)家們卻得以流連湖山,從這一湖煙水中收獲了許多的興味與情致,更從這片天光云影中照見自身。這個展覽中呈現(xiàn)了兩位勾留西子湖畔一個多甲子的老藝術(shù)家的畫意與文心,他們的“為己之學”。
《論語·憲問》中說:“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意思是說:古人學習是為了充實自己,成就自己的德行,現(xiàn)在人學習卻是為了給別人看。讀《論語》會時時覺得孔夫子是我們的同時代人,這句話就是如此。為己之學,是我觀摩兩位先生的展覽時最深切的感受。馬玉如和高友林兩位老師,代表了國美老先生們的風范,他們教書育人兢兢業(yè)業(yè),對學生一片赤誠,畫畫卻不追名利,不求聞達,只是為了畫畫本身,只是為了自己的精神追求。退休后,兩位先生都深居簡出,甘于寂寞,看起來平淡樸素,內(nèi)心卻無比豐富。他們都有一種內(nèi)在的謙卑與堅守,為人處事謙卑,對藝術(shù)堅守,所以他們藝術(shù)生命如靜水深流,所以他們贏得了我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
八年前,在“我們在繪畫中:中國油畫國美之路”大展中,我看到馬玉如先生的一幅風景畫,尺幅很小,江天明凈。2015年底,我去看望馬老師,在他的斗室內(nèi)又看到幾幅油畫,于顏料堆積中見筆筆生發(fā),于反復涂抹中現(xiàn)剎那芳華,樸素而又豐富,沉著而又痛快,郁勃而又璀璨。我邀請他到學校美術(shù)館做展覽,在座的常青、佟飚、樓笙華、陳焰、張俊等都曾是我的“說客”。馬老師卻一再推辭,他的真誠與謙虛令我動容。我發(fā)現(xiàn)馬老師的謙虛有兩重意思:一是在同代人中他一貫的謙讓,他反復說應(yīng)該讓徐永祥、徐君萱、金一德、汪誠一、高友林等老師們先做;第二,他的謙卑是因為他的參照系實在太偉大了,他參照的都是莫奈、塞尚這些大師,他對話的都是林風眠、吳大羽、倪貽德、胡善余這些中國現(xiàn)代繪畫的大家。馬老師和高老師,一輩子教書育人,奉獻給教育事業(yè),奉獻給中國美院。他們這一生經(jīng)歷了許多的風雨和坎坷,但是我們看到,在他們身上,藝術(shù)之花卻綻放得愈發(fā)老辣爛漫,瑰麗高華,其所根基者,是真誠而淡泊的品性,是澄澈而通達的心境。
高友林老師的一些作品,無論荷花、桃子,空靈、渾厚又古雅,最后一個廳里那批小幅油畫里的月色和黃昏,透著一種內(nèi)在的抒情與詩意,悠遠雋永,感人至深。這兩位先生的作品接續(xù)了民國油畫的探索,尤其是國立藝專第一代前輩們的探索——不是油畫民族化,而是用油畫顏料、油畫筆畫文人畫,畫中國人的情意和心境,成就一種“不東不西,非古非今,即中即西,亦古亦今”的繪畫之道。而馬老師的作品更讓我看到了油畫里的黃賓虹——璀璨斑斕,渾厚華滋,華美豐茂,生機勃勃。
這次展覽中的許多作品,讓我想起現(xiàn)代主義詩人們所謂的“純詩”,這也是國美第一代藝術(shù)家們的精神追求。在藝專前輩們反復提及的魏爾倫、瓦雷利那里,“純詩”是音樂化了的“絕對之詩”,而對馬老師他們來說,繪畫就是極度純粹的“絕對之畫”,于信筆點劃中煥發(fā)情致,于光與色、形與象、筆與勢的交相呼應(yīng)中成其氣象,于朦朧漶漫中放大光彩。
荊浩《筆法記》中說“畫者,畫也”,用今天的語言講——畫畫就是繪畫本身,這正是兩位先生的畢生堅持。兩位先生的展覽各自成章,我們在現(xiàn)場卻可以感受到二者之間的親熟關(guān)系,感受到兩位藝術(shù)家長達數(shù)十年的相互欣賞、彼此鏡鑒。“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君子自身如此,君子之交也是如此,相互激蕩,彼此欣賞,我們老浙美的這種感情很美,很動人,這是我們國美人一定要承續(xù)發(fā)揚的東西。
朋友們,我最想說的是,通過這個展覽,我們感受到了一種情懷,一種姿態(tài),一種價值,一種氣息,一言以蔽之——純粹。畫之純粹,人之純粹,這久違的“純粹”,滌蕩心胸,動人心魄,令我們陶醉,令我們警醒,令我們深思!
最后,祝賀畫展圓滿成功!祝所有老先生們健康長壽,藝術(shù)常青!
展覽現(xiàn)場
部分展覽作品
馬玉如 《映日》1972年
馬玉如《琴圩》46x55.2cm布面油畫 1992年
馬玉如《武夷紀游》40x50cm紙板油畫 1980年
馬玉如《夕暉》50x61cm 紙板油畫 1980年
馬玉如《桃》 40x50cm 紙板油畫 1994年
馬玉如《華光》50.2x60.2cm 布面油畫 2002
馬玉如《夕陽山外山》50x60cm 紙板油畫 1988年
馬玉如 《藏族老漢》 35x28cm 紙上水彩 1962年
馬玉如 《藏族姑娘》 28.5x22cm 紙上水彩 1962年
高友林《荷》140x77cm布面油畫 2000年
高友林 《荷塘月色》 18x28.5cm 紙板油畫 2012年
高友林《節(jié)日盛裝》21x27cm紙板油畫 2012年
高友林 《少女與桃》 140x77cm 布面油畫 1999年
藝術(shù)家介紹
馬玉如
祖籍浙江上虞。
1931年出生與杭州。
1948年7月—1949年8月 在杭州西湖藝術(shù)研究所學習。啟蒙于倪貽德先生。
1949年9月 考入國立藝專(中國美院前身)繪畫系。受教于蘇天賜,胡善馀,關(guān)良等諸位先生
1955年 畢業(yè)留校。應(yīng)美院附中副校長夏子頤先生之邀去附中任教并擔任專業(yè)教研組組長。
1978-1983年 任教于油畫系
1984-1986年 任附中校長
1985年獲浙江省教育成果獎
1988-1991年 在油畫系任教至退休
1991年赴法國,阿爾及利亞進行藝術(shù)考察。
1992年獲國務(wù)院“突出貢獻專家 “稱號,終生津貼證書。專著《素描技法》由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出版;《庫爾貝》由上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出版;在業(yè)刊物發(fā)表《油畫技法》《談素描》等論文。油畫創(chuàng)作曾參加全國油畫展及日本、東南亞等地畫展。
高友林
1940年 生于浙江海寧硤石鎮(zhèn)。
1955年 考入浙江美術(shù)學院附中,師從馬玉如老師遂入正道。
1965年 畢業(yè)于浙江美術(shù)學院油畫系。油畫《紅旗》、《溫暖如家》(合作)入選1964年全國美展。
1965年 在甘肅工作十年,歷任玉門關(guān)電影學院美工、玉門建筑隊泥工、甘肅省文藝工作室雜工。
1978年 經(jīng)海寧市文宣隊二年工作后,調(diào)回浙江美術(shù)學院油畫系任教,直至2000年退休。
1989年《橋》獲阿爾及爾第二屆國際造型藝術(shù)展最高獎——國際獎。
1996年《桃子》參加首屆中國油畫學會展。
1988年—1990年 到北非和歐洲藝術(shù)考察。
1998年 《荷塘之色》參加中國山水畫一油畫風景展。
2000年《明心見性——弘一法師》入選二十世紀中國油畫作品展。
2003年 《高山仰止——畫家黃賓虹》入選第三屆中國油畫展。
2009年 創(chuàng)作油畫《西泠五賢》。
2019年《學者嚴摩罕》榮獲浙江省第十二屆美展銀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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